「爸爸!爸爸!你在哪裡?」

 

    「爸爸在這裡……」聲音遠遠近近,模糊不清。 

    「你在哪哩,素柔……素柔……我去找你。」毫無自信。

 

    老舊的木屋內有一種木頭朽壞的奇味異香,四歲的陳素柔喜歡這個味道,因為與普洱濃茶的香味一比,後者立刻鮮明起來,就像是指引到父親腳下的無形路標。接著只要到了大客廳,在沙發上豎立著的大報紙後面,一定能找到爸爸。

 

    「爸爸!爸爸!」

 

    她循著茶香不斷的呼喚,進入了大客廳,沙發前,有一個胡桃木茶几,上面有一個茶壺。

 

    「爸爸……」可是,回覆卻沒再出現。而那紅陶茶壺,是空的。

 

    「爸爸騙人!爸爸根本就不在這裡!」小小的嗓子幾乎喊啞了,但沒有人來拍拍她因喘息而劇烈起伏到痠痛的背脊;沒有人用乾淨白洗的手帕擦擦淚水潰堤的哭紅小臉;沒有人來跟她說:「爸爸有事出門去了,暫時不能回家,要乖乖的爸爸才會快快回家喔。」

 

    沒有人來,沒有。

 

    她的心揪在一塊兒,若那小小的心靈是手帕的話,幾乎可以擰出聲音來了。

 

    她無力的跪在堅硬的木地板上一直反覆問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答案她後來知道了,既然爸爸出去了,那就自己把他回來就好了。想當然爾,社工人員馬上就把她抓了回來,安排進入幼慈院裡。

 

    她反抗,她大叫,她不解,為什麼爸爸不見了你們不幫忙找呢?又不是……

 

    不!爸爸答應過我他會一直待在我身邊,只要這次出門回來,就可以……

 

    「不要……我不要失去爸爸……」

 

    胸口的酸楚再也無法抑止,她無力的哭了,然後她長大了,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這份情緒藏在很後面,她不會說,不會說。

 

***

 

    翌日清晨,九迴城圓足醫院一樓。

 

    暖陽照看著的靜院裡,通往院長室的長廊響起一陣迅捷卻沉穩的跫音,草木驚醒的聲音一直延伸到漆紅的花梨木門前。

 

    來人還沒敲門,房內就有個女人道:「請進吧,你不方便敲門。」咿呀--門應聲而開,那人一身米白長袍配上淺黃襯衣,簡淨的衣裝一塵不染,眉目有神卻又溫潤,正是院長艾露。

 

    來者橫抱另一人,自是楊朔擇與陳素柔了,他早已通報醫院的人說有染上怪疾的人需要院長親自診治,身無雜務的艾露自是欣然答應。

 

    「跟我來。」艾露也不多說,領著楊朔擇進入文件書籍滿布的房內,直接穿過微亮的院長室大半範圍,在一個小辦公桌旁打開一扇門。

    頗暗的房間仔細一看,一張籐椅端放桌前,上頭放著一本書,一張有潔白被縟的大床躺在一扇老舊的木窗旁,房內空氣雖然甚是沉滯,但楊朔擇發現桌上一絲灰塵也無。

 

    「這兒。」艾露攤掌向床一擺,也不點燈,接著手腳輕快的將窗簾拉開並打開窗。

 

    楊朔擇依言將陳素柔平躺放到床上,回頭一看,構成房間的木頭把窗外小白花一般的清新晨光染成適意的焦黃,外面是一片藥園,藥香隨風壓面而來,風吹進房間將空氣整個翻新。

 

    艾露的動作不是快而是精簡俐落,楊朔擇回頭,她已經在細細觀察陳素柔的臉色,毫無生氣的昏迷狀態並沒有讓艾露如何慌張,只問道:「那,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呢?」

 

    「昨天晚上我帶她出去,雖然她先前感冒了但她有穿外套,而且她沒有發燒……所以我想這不是因為感冒。」

 

    「後來怎麼了嗎?」

 

    楊朔擇一怔,不由得心道:「這牽涉到素柔的私事,但不說的話院長也不好診治……」

 

    他正躊躇,艾露卻道:「看情況是心情激動之下暈過去的。」醫療經驗甚多的艾露很快就判斷出原因,一手探著陳素柔的額頭並觀察她淺淺的呼吸,又道:「但這病情……似乎又有些不同,我要用光靈術檢查她的身體。」點了點頭示意楊朔擇,看他是否要避嫌。

 

    「不用,我陪著她。」楊朔擇將籐椅拿給艾露,站到另一邊床頭旁握著陳素柔冰冷的右手,雖然不避嫌但總不能大剌剌的看,所以他蹲下來,頭也放得低低的。

 

    艾露快手快腳的解開陳素柔的袍子與褲子,讓她全身赤裸後開啟光靈透視術,看向她略為墳起的丁香乳中央,從膻中炁海開始視察。

 

    「院長,如何?」

 

    「唔——這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楊朔擇不再吵她,只看著她的表情,那是非常罕有的疑惑。

 

    「光靈術無法看透身體,真的,這是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艾露雙手扶著床沿,不放棄的繼續掃視她的全身,然後視線停在她的雙腳。

    一直看著艾露的楊朔擇也跟著看去,他的肉眼可以百分之百保證那雙腳毫無異狀,楊朔擇疑惑的問:「她的腳怎麼了嗎?」

 

    「透視術不能看穿胸口這邊,但我發現越往腳底就看得越清楚。」艾露走到床尾指陳素柔的腳踝道:「這情況有點難解釋……很多不同形式的能量聚集在這兒。」

 

    「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就透視術的探查,這些能量似乎會妨害腳部的生命能循環系統,還有血液循環系統,前者會讓體力及免疫力下降,後者的話則會造成組織壞死,尤其是壞死應該會從最底下開始,你過來看一下她的腳底。」

 

    楊朔擇也一起到床尾觀察,原本淨白的腳底像遮上一層烏雲般灰沉,又問道:「院長妳說從這裡開始,所以是會蔓延嗎?」

 

    「不知道,但我們最好假設它會,而且速度很快。我去連絡一個人等等就回來,你陪著她吧。」艾露站起身走到房門口,若有所思的回看了睡著的陳素柔一眼,接著輕抬下巴閉目凝思了一會兒才快步離去。

 

    「啊。」艾露離開後,楊朔擇才發現她沒將陳素柔的衣服穿回去,他趕忙將被縟一拉蓋上那能令他心熱的美妙胴體。

 

    縱然不安,但他也累了。

 

    他靠著籐椅上的扶手一手支頤,坐看靜臥床上的少女,呼吸伴著呼吸,他一歪頭,半醒半睡。

 

***

 

    「你不要走!」

 

    大聲呼號,陳素柔被丟入驚慌的噩夢中。

 

    籠罩四周的靜寂令她心生畏懼,將自己身上的袍子捏得皺摺起來。在這魔幻詭異的空間裡,她似乎身處潛入水底三千尺的潛水艇中,周圍黑暗又濕冷,只剩下她那像逃出水面急速喘息的回音,她縮緊了雙臂,無助的像在巷弄裡低泣的棄嬰。

 

    鼻翼不安鼓動,凝滯濕冷的空氣讓她想要逃離這個空間,接著措及不妨,潛水艇竟然瞬間消失!俄傾,她發現自己身處半空,正在墜落!

 

    「碰!」手腳撞上有如堅冰的地面,離地沒有很高,但那衝擊讓她一陣強烈暈眩,而且手腳上的瘀青帶來劇痛,她緊咬著牙齒忍受著身體深處莫名的酷寒。

 

    四肢無力,她只能側臥在地,屈起身體勉強瑟縮著……

 

    「素柔……」耳中傳來緩急不定的模糊語音,有人在呼喚著她的名字。猶如隔著七重白紗的朦朧視線中,出現一個臉,但陳素柔無法將雙眼聚焦起來,不能再看得更清楚。

 

    噪音傾倒入耳,視界隨之左右擺盪,那人的容貌漸漸扭曲模糊……

 

    「唔……」喉中湧現輕微的嘔吐感,伴隨著腦中痛苦,體感時間磨擦慢了下來,她掙扎著想:「這是什麼病?小時候也沒有這樣的症狀啊……咦?腳?我的腳……」與摔落相比,更讓她驚恐的是雙腳膝蓋以下,竟然毫無知覺!

 

    「不!我的腳!」過度驚嚇讓思考被重重捶碎,噩夢驚醒。

 

    陳素柔雙眼微睜,現實的畫面漸漸點亮視界……

 

    「素柔!素柔!是我啊。」

 

    與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殷切對望,她馬上認出這是現實世界,畢竟這是相看了不下千百遍的默契。她想要去撫摸那個帶著淚痕的微笑臉龐,但手舉起一半就已十分艱難,楊朔擇見狀馬上將那疲弱的手扶起。餘暉下的雨,昏黃了窗外。原來陳素柔這一昏迷,直到下午時分才醒,她看著楊朔擇,回以輕輕一笑。

 

    雖然沒有分離,此刻卻有一種重逢的欣喜。

 

   「妳的腳!快,動妳的腳試試看。」楊朔擇將蓋在她腳上的被縟輕輕掀開,發現那一片灰青已經攀到小腿腹了!他焦急心道:「從昨天晚上病發到現在才隔了半天,可見惡化的速度如此之快,如果連艾院長也束手無策那……」

 

    「我好累……咳。」

 

    「試試看,一下就好。」楊朔擇催促著她,陳素柔也只好試試,她感覺膝蓋關節還可以動,但其下就越來越僵硬,兩個腳踝的知覺甚至降低很多,驚訝的問道: 「為什麼?」

 

    「艾院長說,妳體內莫名奇妙出現的很多種能量,一直堆積之下,阻塞了生命能循環及血液循環,生命能循環可以維持體力和免疫力,所以妳才會這麼容易生病,血液循環的話,就是會造成壞死……」

 

    「所以,我……這個病治得好嗎?」

 

    「不用擔心,艾院長已經連絡到有方法治妳病的人了,因為那個人的關係,妳們明天會出發去找他。」楊朔擇搓了搓陳素柔仍然冰冷的手,還呵了一口熱氣。

 

    「那個人……咳,是誰?」

 

    「不知道,艾院長說那個人不願透露身分。」

 

    「你說明天……朔擇,你不是要……離開了嗎?難道你決定……留下來,咳,陪我了?」陳素柔淺淺的呼吸原本就無法支撐她說話,說完這幾句馬上劇烈喘息起來,還夾雜了一聲咳嗽。楊朔擇一怔,卻是不答,深吸一口氣將頭低下靠在床墊上。

 

    他非常不忍,可也無能為力,更何況,看著她在睡夢中面對噩夢痛苦掙扎的樣子,這個時候自己居然要離開她,這還算是她的男人嗎?但是……

 

    他現在很想哭,但不能哭,因為只要自己一崩潰,這條紅線將會永遠繫在他心上,而且會變成自己習武的致命傷害。放棄武道,這對傳承了千百年來以武道傳家的「楊家」武道精髓的楊朔擇而言,是個不能背負的責任。

 

    他望了望窗外,因為他不敢面對此刻的她。晶滴綴滿了木造屋舍的垂簷,帶著金光墜下如流星,如極光。

 

    在那細碎如沙的低語中,在那充滿回憶的滴雨中,景色無言,卻又藏諸千言萬語,似乎為楊朔擇回答了一切,因為離別,一如階前點滴到天明的雨,不但徒增悵惘,更是想止也止不住……

 

    他用無言回答那說不出口的殘忍語言,她知道他早已經決定了,所以,就在今日釋放一切吧。

 

    「你說五年……那五年後……」陳素柔的心沒有任何矯揉造作,將頭向右一別細聲道:「我……帶著四歲的孩子……見你,可以嗎?」

 

    少女的靦腆忸怩無由展露,獻身,也如此繾捲萬千。

 

    她往右別過去的側臉已經飛滿紅雲,光是那土耳其藍的眼眸就已嬌媚更甚妖精之霧,輕嘟的嘴唇莫名的紅潤,再加上那頭因臥病在床而汗濕了的長髮,意外點中楊朔擇身為男子情動的開關……

 

    悸動傳遞到心臟,激素驅動下血管中熱血狂湧猛溢,楊朔擇不敢多看忙將頭低下猛烈喘氣,他的腦海中在天人交戰,一面是武道的傳承;一邊是無可再得的愛人,這裡就是不得不面對的抉擇關卡了!

 

    楊朔擇!為父告訴你多少次了,武功大成之前不能被紅線繫上,你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但是……但是……

 

    你知道為父為什麼讓你十六歲就練「楊家槍」嗎?就是因為你是楊家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為父對你殷殷期盼,希望你能光宗耀祖啊!

 

    素柔是個好女生……

 

    為父知道!你要娶她可以,但那是五年後!以你的實力,為父的保證你五年之內必成大器,如果你自毀長城,不要怪罪為父沒有警告過你!

 

    楊朔擇矇了,追求武道極致到底是為了什麼?打打殺殺?保家衛民?還是,一個無比孤高而從未實現過的,名為「英雄」的理想?

 

    如過是這樣,那我承認,英雄,總是難過美人關。

 

    動搖!身陷!她湊近,雙手一圈攬住他精壯的肩背,仰首一吻……

 

    美人投懷送抱,只有十六歲的他哪能再抵抗?猛力掀開被縟恣意撫著那散發體香的胴體,低吼一聲將她一把壓到床上。她雙手撫著那深棕色的豪放短髮,每次,看到他的頭髮似乎就能讓她心頭一陣暖;此刻,則是令她心醉心狂!

 

    呼吸交熾,楊朔擇頭一昏翻上床,順手解開腰帶後他直接將陳素柔整個人翻了過來,準備探索生命奧義……

 

    腦中閃起兩句話,如閃電一般強烈在腦海中爆出巨響:家族的榮辱,家徽的背負。

 

    「不行!」楊朔擇向後一退,因為運上了炁勢道猛烈已極「碰!」的一聲撞上牆壁。「啊!」陳素柔驚嚇得用被縟裹緊身體大叫:「楊朔擇!你這個人很奇怪耶!為什麼要為了那種東西拒絕我?為什麼!為什麼……咳……」

 

    她無力的咳嗽,哭了。

 

    「對不起。」楊朔擇坐在地上背靠牆壁,拉緊腰帶,頭仍低著。陳素柔則是叫完後就背向他坐在床上,不理他。

 

    對不起。

 

    對不起。

 

***

 

    那是一段冗長而莫名的沉默,兩人都很安靜。

 

    「手。」沉默之後,他起身。

 

    「什麼?」

 

    「妳的左手。」楊朔擇攤掌向上,示意她伸手。陳素柔雖然會意,但兀自坐在床上不肯轉過來,楊朔擇不理,直接把那白纖的左手一握,在那無名指上套進一個通體晶白的環戒,直至指根。

 

    「你既然……咳,不要我了,幹嘛給我你們……家傳的『望』?」雖說如此,她並沒有將戒指拔掉而是細細查看。表面刻著細緻的紋路,那紋路是太極陰陽魚構成連綿不斷的圖案,戴上時一道白光沿著紋路閃現而過,繞行戒指一圈後旋即消逝。

   

    接著,陳素柔感到有一股隱然不易察覺的龐大力量灌注體內並且柔和的隨侍在側,讓她體內病痛的不適稍稍降低。

 

    楊朔擇坐在床旁待她觀察了一陣子後,緩道:「你還記得這戒指的功能嗎?」

 

    「你幾年前說的?早就已經忘記了。」她略略撇頭,似是假裝不知。楊朔擇也不戳破,老老實實道:「好吧,那我就從頭說。」

 

    楊家武術取意太極而另闢蹊徑,所以傳家之寶——對戒「朔」與「望」取明月圓缺的「朔」與「望」兩字為名。其中「朔」因為代表每月初一,故通體漆黑;「望」則代表每月十五,故通體晶白。

    這副對戒有兩個功能,一是當兩個戴戒的人靠近至一定距離內會互相感應,知曉對方與自己的距離;二是當戴戒的人出現劇烈的情緒反應時,另一人會一定程度的知曉對方情緒。

 

    楊朔擇說完,陳素柔還是不肯正眼看他,他不以為意,只是默默的戴上另一個家傳戒指——「朔」。這時陳素柔心中莫名奇妙的一沉,她感受到自楊朔擇心中傳來深沉的無奈與不捨……

 

    「我為什麼現在不能與妳……這樣妳懂了嗎?五年,我們用這對『朔望』約定好的。」

 

    她只能答應,事態由不得她倔強。

 

    然後,她懂了。

 

    一瞬間,她懂了:這個男人,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用她百分之百的信任度,去賭一個未知數。

 

    楊朔擇也沒再說什麼,因為,雨停了,該走了。他低著頭全力運炁奔跑,出了院長室的門後,頭也不回的向夕陽的方向奔跑而去……

 

    「楊朔擇!你回來!回來……咳,你回……」她像落單的大雁悲啼般呼喊,不斷伸手揩抹潰堤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她繼續喊,一直喊,喊到聲音出不來……

 

    夕陽餘暉照下,院長室門外的木長廊多了一道悲傷的長影,遠去。一旁背靠牆面佇立的艾露閉目低著頭,沒有出聲。雨已歇,屋簷下的水窪被滴響,一如驪歌低吟。

 

    是日向晚的黃昏,象徵生命的醫院外響起一聲雄壯的悲嚎……

 

***

 

    夜,孤獨的。

 

    雖然身心俱疲,但陳素柔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眼睛如何?」艾露會這麼問是因為楊朔擇走後,陳素柔體內的能量阻塞頻繁發生在組織柔軟處,而眼睛就是最大的目標,病情再度惡化之下視力快速降低……

 

    「還好。」到了晚上,陳素柔已經不再咳嗽,她扶著額頭坐起身來怯生生的問道:「艾院長,那個……明天我們要拜訪那位前輩呢?」

 

    「咦?朔擇沒有跟妳說嗎?那人說他不想透露名字。」艾露拿著了兩件防風雨的禦寒的大衣進入房間,把它們裝入背包,準備著明天一早便要出發的行裝。

 

    「但我還是覺得很奇怪,既然願意幫助我,為什麼不願意給我知道名字呢?這樣,日後也方便回去道謝。」自幼在幼慈院生長的她,自下午得知後就一直搞不懂這點。

 

    艾露整理好,拍了兩下圓滾滾的背包微笑道:「等妳見到他了,自然就會懂。」

 

    陳素柔第一次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像幼慈院的老奶奶院長說的一樣簡單。

 

    「睡吧,我會在這裡陪妳。」艾露轉了一圈娉婷一身的坐到藤椅上,就這樣閉目養神靜待陳素柔睡去。

 

    陳素柔感到有艾露陪在身旁就有一種安心的氣氛,原本對朔擇離去的慌張、對父親的思念殷切以及對病情的驚恐都稍稍收斂了些。呼吸漸漸穩下,沉沉睡去……

 

    窗外的月,缺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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