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純直接衝到沈洛年身旁,一把抓住沈洛年的手焦急地說道:「你要去哪裡?我陪你去!你上次答應帶我走的!」
她一衝來,奇雅只好退開,眾人見狀,又慢慢走近。沈洛年取過斜背包揹上,一面說:「我去約會,這次不讓妳跟。」
這樣真的好嗎?沈洛年自問。
狄純又急說:「宗長姐姐說,你要去很久。」
沈洛年這時卻低著頭不說話了。曾幾何時,這個頑固不合群的男孩猶豫了?而看在情人眼裡,狄純想到的卻是之前兩人相處的小屋裡的糗事,霎時間小臉通紅。但,此刻的她是最堅強的,嬌弱的手鼓起勇氣,輕抓著沈洛年的手。
請答應我最後的要求,好嗎?
「再留一天……」
***
是什麼時候,拒絕一切的心有了缺口?讓我們都犯了這樣一個簡單卻困難的錯?
就像,明明知道那是一墜入就爬不出來的深淵,還是義無反顧地向下跳。
就像,明明知道會受傷會痛而且沒意義,還是發狂似的拿牆壁來毆打拳頭。
是因為寂寞吧。
我乞求奢免,但找不到地方可以逃開。
所以我再往內心找,在底心的更底心處……
就是她。
***
沈洛年知道,那是一個夢。
不在那秀美可餐的微紅臉龐,不在那砰砰然亂撞的心之臟器,不在那已被粉紅色所染滿的大腦。
他不是用眼睛,只要用鳳體的心眼來看,很清楚,非常清楚。
那是在她的內心深處。
雨一連下了兩個多月,這是黃梅時雨,打從春末播下第二期的種子時,雨就沒有停過,淅零零、淅零零沒由來的下著。
大雨中,有一人龍行虎步的在無人的林道中走著。
此人著赤袍黑髮,是個身材稍瘦的青年。
急於趕路的青年,突然發現前方道路的正中央處,有一名女人正背對著他站著。
米白色的美人。
對他,只是一名健康的女人。但是,青年停下腳步。
停下趕路的腳步。
因為青年一見到這女子的背影就知道:她在等他,而且她已經在這裡等他很久了。
等了很久。
***
我,心裡面從小就只會隱藏自己的感情。
而,每當我力量強大了,就更加如此。
但是,我卻身不由己的,越來越強大。
越來越不去接近人的心,造成壓抑與矛盾,於是,
明明,不想接觸,
卻,拼了命也要拯救。
說矛盾也真的有點矛盾,
應該說,
有些悲哀吧。
***
「嗚哇啊啊啊!為…什…麼…………為?」當狄純聽見洛年的坦白,她無法克制地大哭,眼睛像兩只水龍頭一般大哭。
「沒關係,現在可以讓妳好好發洩情緒。」洛年輕擁著愛她的人兒道。
這樣真的好嗎?
他心裡又自問。
沒關係喔,現在可以讓你好好發洩情緒。
直入人心的鳳靈之體第一次讀出真實的內心之音,狄純那水靈的眼神中透出的早已不只是害羞興奮的氣味,而觀照萬物的鳳體,依然無動於衷,只嘆了一聲……
唉…
沒嘆完,就被豐赤的兩片小唇堵住。
夢中的情景,只是容易發生而已,若是很努力地去實踐,就一定會實現。
那一晚,英雄與愛他的人犯了錯。
那些悔恨,那些懷抱都不重要了,人活在現在,不是過去也不是以後。
兩人份的靜謐,是如此安詳。
其實,只是回到當初見面時的感動而已。
女子明白男子為何會臨到這兒,因為她的眼淚回答了。
所以,就感激吧。
女子了然一切,
是太困難了吧。
是太辛苦了吧。
明明是很簡單的事,一步之差即可踏入神的領域,
卻因此而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不!
那不是抉擇,那是堅持。
是堅持就沒有妥協。
但,
沒有妥協不代表不需要逃離。
至少心可以逃離。
於是,
我可以很自豪的說,來這兒吧。
所以你來了,
純粹地,
沒有雜念地。
***
沈洛年成為了人類的英雄—闇神。
那是一個值得銘刻在每個人心的象徵,那珍貴的生命換來的象徵。
但,他還是個人,他需要發洩情緒,而他不能讓懷真崩潰,選擇了傷害狄純。但這樣說也不對,因為狄純並沒有被傷害,反而有一種被解放的輕鬆。
愛一個人,如果還沒到單純給予的境地,那就是負擔。
而且是雙向的負擔。
男人將死,誰不想放下負擔?
妳明白嗎?我的心…可是有這麼沉重啊!
哭。
痛哭。
將情感隱藏、壓抑一生的男人,哭了。
於是他終於哭了。
將臉龐埋在她現在已孕滿生命力的白皙裸腹上,男人無法抑制地痛哭,那嘶啞無力的哭嚎沒有多大音量,女人無話以答,只弄他褐黑的髮絲。
男人是靜心,女人是愛。
男女的性蛻變成愛以後,就是一種祝福的靜心。
心,互撫互慰。
人,相知相惜。
乃稱愛。
那夜很漫長,
歡後、哭後,
許久許久……
男兒止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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